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往了实验室,果不其然里面已经有人了。

    “今天你来得不算早啊,已经七点半了。”老师看了看手表,并没有抬头看向我。

    “我给你带了面包,早上两公里外的那家蛋糕房买的。”

    “谁让你给我带早点的?早点只会浪费你早上宝贵的时间…”老师心不在焉喝了一口咖啡,我立刻意识到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到的咖啡豆。

    “你就是长期不吃早饭才病倒的,给。”我完全不给他辩解推攘的余地,扔了一块菠萝包过去。他似乎还是顶不住咕咕叫的肚子,开始吃了。

    “小凡,你认为人道主义是一部分人类强加给其他人和其他物种的道德标准吗?”老师似乎终于闲下来,抛给我一个问题。

    “人类社会的标准只适用于人类社会,包括所谓的无痛杀猪都只是为了服务人类的同理心存在的。”我开了一盒奶油面包咬了一口。

    “所以哪怕杀死一只青蛙,明明人类只需要破坏脊椎就可以即刻死去,但人们普遍也认为电击它再杀死更有人道主义。哪怕这对于青蛙来说几乎没什么区别,它都没有选择不死的资格。”老师吃到了菠萝包的红豆馅,舔了舔不让它掉出来。

    “如果死亡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人类,那么就更需要考虑人类的感受。不过老师怎么突然想聊这个?”一块奶油面包我很快就吃完了,但我没有急着开下一袋。

    “我在想,如果一个人自愿牺牲,同时带着一个不愿陪葬的智慧生命死去,人类会以什么道德角度评定?或者,人类会同情谁?…”他吃完了整块菠萝包,用餐厅纸擦了擦手道。

    我猜他也许在想的还是那个成功率67的计划。他也许在想,自己即便即便是成功了,公司也很可能受到极大的压力。但一旦温和,那拟态虫就几乎不可能被毁灭…

    在我思考老师的言外之意时学着老师推了推眼镜,老师突然坐起来,身体一直抽搐,表情扭曲,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打更多喷嚏,把脸埋在臂弯里…

    不熟的人会急着问他怎么了,但我一看就知道——

    “别笑了,又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故作严肃问他。

    “哈哈哈…忍笑够辛苦的,你又没戴眼镜,学什么推眼镜框……让我想起以前的老朋友了。”他一边笑,一边直起腰:“你还是个挺有趣的孩子,我之前怎么没察觉出来啊。——噗。”他抬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但抬起头看我又笑得喷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直到我看了看镜子。

    从我的鼻梁到我的我的头发全是奶油,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怎么给弄上去的。

    …

    今天下午到会议很顺利,但我的研究很不顺利。可以说,老师的计划很顺利,但那一切都是以牺牲他自己为目的的。

    我很想救他,我不希望他死。…因此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在实验室待得比老师更晚了。

    “实验室钥匙给你了,记得走之前锁上。不用担心我,我进来可以刷脸。”

    那天老师十二点就打算返回宿舍,亲自把钥匙交给了我。他的眼中有些担忧但也许是因为他明白原因,并没有出口询问。

    老师离开后的凌晨实验室空荡荡的,我不希望未来的实验室老师再也无法回来,因此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中。

    “…拟态树有46条染色体?拟态树是橄榄树的近亲吗?”

    我似乎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因为在实验室的拟态须都是树枝状态,所以相比研究触手状态要安全不少,但同时我也怀疑这份报告的准确性“它不会经过变态发育后基因变异吧?那可就麻烦了…”

    我用镊子撕了一块树枝上的树皮,并且用小鼠的来配种,果不其然它长成了一只迷你的触须,开始蠕动起来。

    我将触须切下一小片用做检验,发现触须状的拟态须染色体数量依旧是46条。

    我在购物清单写好了要申报的橄榄树果实,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还未完成的实验上。

    我随便将一只小鼠放到拟态须的培养盒中,该小鼠被拟态须迅速绞杀。实验结果触目惊心,我连放了三只小鼠,它们都迅速被拟态须杀死了。

    直到我将一开始配种的那只公鼠放进培养盒,拟态须将小鼠按倒在地,施以侵犯。

    我立刻尝试是否可以终止实验,我用剪刀尝试剪断拟态须,却发现它们只要断面有接触就可以愈合;用火烤依旧可以运动,也丝毫不畏惧冰块或者电击…

    我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立刻读下去守则的下面条例:当你完成受精后,如果拟态须对目标进行攻击或侵害,唯一的阻断方法是杀死小鼠。当被侵害的生物死去,拟态须会因为失活干枯。当拟态须产下卵,刚出生的卵可以被碾碎或烤坏。一小时后卵将变得坚硬,请必须在此之前终止实验。不过只要不是灵长类的卵并且控制拟态须体型,该实验都还算安全。

    我等待小鼠产完一颗卵后迅速杀死小鼠,将卵从它的直肠里取出,发现小鼠的肚子里出现了不规则的卵。那颗卵更像是拟态虫,但被一层壳包裹着。我将那颗卵单独拿出来,用镊子夹成两半,送去检验,发现它的染色体依旧是46条……

    蹊跷,真的非常蹊跷……

    为什么从植物为什么可以变成动物,我超出认证的无法理解,原以为它只是类似海葵那样少活动的动物或是类似虫草的真菌,却发现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个物种需要依赖其他物种繁殖?让人无法理解。

    我将这一报告写进了我的论文里,打算明天把这些给老师看一看。尤其是那个给我夹成两半的异形卵,我还将他拍摄了照片。

    ……

    回宿舍时已经是四点钟了,我渐渐明白为什么老师会买个睡袋睡在实验室了。

    “也就睡个两三个小时,把时间浪费在回宿舍才是亏本。”我想到老师那句话自嘲着,一头栽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金色的夏日祭花海里站着一个人。他穿着卡其色风衣,身型高大,衣摆在风中飘舞着。

    他渐渐转过身,我发现他身着墨绿色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正对我微笑。

    我想我认识这个人。

    “董事长好!”我伸手打起招呼。

    “现在这家公司是一燐的了,喊我夏哥!”夏颖也把手抬高向我打招呼:“过来吧,你老师在这边!”

    我在花海中小心穿梭,终于看见那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庭院,老师和照片上的那个后生学长都在那里,周围还有我刚刚入职时的公司。

    “你这个眼神?不记得我了?”她对我的表情似乎很不满,双手抱胸,很不开心看向我。

    她是一个很负责的研发人员,也是我b组的组长,每天从不把事情拖到第二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总是非常有干劲。更重要的是,她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和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当然,我曾经喜欢过她。

    “想什么呢?凡哥,我们都很想你了。快坐下,我们聊聊天吧。”那个男孩是当时刚入职没多久的后辈,他为了表现自己,即便是通过的项目也会对自己特别严苛,所以总是闹的加班,老师没办法,只好把不重要的简单任务给他做,他反而更郁闷了。他还是个吃货,最喜欢烤些饼干和面包带来公司……

    “你们最近都过的还好吗?”我一眼扫过去,看见了那个内向的小女孩正用漫画书遮挡自己的脸。虽然她对于我并不熟络,但我记得她喜欢看漫画,最喜欢的是《少年周刊tina》,因为每出新刊她都买;事发当天因为刚买的漫画太好看导致工作失误,晚上加班……

    “我们都很好,你才是要注意健康!”组长女孩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奇怪,她曾经是直接摸我的头,可现在怎么改拍肩膀了?

    老师并没有戴眼镜,和现在不大一样;他的鼻梁上并没有眼镜但却更多了几分文弱书卷气,有些害羞的用报纸遮住了脸。

    “喂,你可是主管啊前辈!你的台面去哪里了!”那个自称大科学家的少年抢走了老师漫不经心看的报纸,一边却还没有赞停手里的游戏机。我仔细看了看,他在玩十年前流行的游戏《也儿夕伝说-死也不救公主》

    "老师,你想前董事长吗?”我与其说是提问,更像是自言自语道。

    “什么话啊,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夏颖在我的背后突然出现,却发现这个时候老师的眼睛直直看着我,似乎这个地方并没有第三个人。他眼中有些湿润:“想。”

    我看着老师站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渐渐穿过夏社长的身体,而周围的同事一瞬间全部没有了头,我猛地醒过来…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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