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回到家后,不出意外被姨母狠狠教训了一顿。

    弗莱维娅只要一生气就会克扣全家的餐后甜点,这使哈兰德颇为不满,扬言入学以后绝不会给阿芙拉写一封信,也不会向她传达学校里的趣闻。

    阿芙拉正准备上楼回房,闻言转身提了提裙角,故作谦恭:“哦,我可随时对您的情报翘首以盼呢,亲爱的布朗先生。”

    下一秒两个人打成一团。

    真正的布朗先生司空见惯,从报纸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扶了下眼镜,和善地笑开来,本就上翘的八字胡像一对亟待飞翔的翅膀。

    阿芙拉冲哈兰德做了个鬼脸,跑回自己房间。

    还有两个月哈兰德就要开学了,而她则要再等待整整一年才能收到录取信,这对于阿芙拉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难题。

    老是呆在家里,她难以寻找出门的借口,而且消息也无法流通。最基本的,她连向邓布利多套话都很难做到——虽然这本就不是易事。

    阿芙拉打定主意,这一年的时间绝不能浪费,她要设法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

    一切或许可以从盖勒特开始。既然她曾在原来的世界寻求到盖勒特的帮助,那么或许在这个世界也可以。

    毕竟与里德尔的仅仅两次见面,她就深切地震惊于他的魔法天赋和进步速度。可以想象,单凭她一己之力与里德尔对抗,若日后真走到针锋相对的那一步,而她毫无退路、只能任人宰割时,会是怎样的惨景。

    她会失去所有的选择,他要她生她便生,他要她死她便只能死。

    因此,说是天真也好,不自量力也好,她仍旧抱着一丝殷切的期望,等待着能与盖勒特取得联系的那一天,并将踊跃尝试。

    然而阿芙拉的计划尚未开展就惨遭滑铁卢。她原本想从弗莱维娅姨妈口中打探些消息,但第二天,饭桌上发生的一场对话实在令人不快,这使阿芙拉打消了念头。

    上次邓布利多亲自上门送录取信,恐怕只是顺便。自从他和埃文·布朗谈过话后,魔法部的工作便突然间繁忙起来。

    弗莱维娅一边吃早餐一边与丈夫交谈,他们将声音压得很低,且用词十分模糊,阿芙拉要极力竖起耳朵分辨他们在说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在专心吃饭的乖巧模样。

    “上次邓布利多说的有几分可信度?”

    “你知道的,邓布利多从不说谎。而且从近期魔法部的动向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件事真的影响那么大……”

    “恐怕福利自己也没想到。”埃文耸耸肩道,“总之若是真如邓布利多所说,往后麻烦还多着呢。”

    弗莱维娅忧心忡忡:“我现在就担惊受怕的,最近老是梦到那人。要知道十一年前他越狱之后……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弗莱维娅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阿芙拉。

    埃文安慰道:“好啦,这事早就跟你没关系了,倒是沐恩确实是个麻烦人物,他可不像看起来那样忠诚。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埃文·布朗匆匆吃完早餐后就出门了,他近来时常加班,弄得哈兰德也跟着紧张,总觉得局势要发生大变动,虽然他实际上对这事一点概念也没有。

    弗莱维娅在出版社工作,现在手头的事情不多,但再过一阵子,一有确切消息传出,恐怕也要和埃文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光鲜亮丽的幕布遮挡在前,纵然剧情早已不是秘密,但不到幕布揭开的那一刻,谁也不能盖棺定论。观众席上,有人焦头烂额,有人声色犬马,谁叫偌大的城市总是预留着某个角落,为人们提供一丝残存的温情,好显示它表里不一的善解人意。

    但当命运突如其来降临时,人总不得不面对生活那现实冰冷的一面。

    阿芙拉不要做观众席上自我麻痹的一员,她要做那个控制幕布起落的人。

    对于布朗夫妇谈的事情,阿芙拉隐约有些概念,但她能想到的东西太过破碎。吃完饭后,她帮弗莱维娅收完盘子,就飞速跑回房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作为一名曾经的拉文克劳,阿芙拉别的不敢说,魔法史考试拿满分却是可以打包票的——当然,谦虚地说,这只是一名拉文克劳学生的基本素养。

    如果她没记错,这两年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魔法部部长的换届。就在1939年,赫克托·福利即将结束他十四年的部长任职,光荣退休。

    福利为人和善而圆滑,虽然没有做出过重大的业绩,但好在也没弄出过什么乱子。紧接着上任的是伦纳德·斯宾塞·沐恩,他的任期将长达九年。

    只是此前上学的时候,阿芙拉单纯地将这些信息作为魔法史的内容去记忆,从没有过也没有必要对这些历史人物深入了解。现在,她却不得不将这些人物的经历与时局联系起来。

    阿芙拉记得她曾看过丽塔·斯基特写的一篇文章,是专门讨论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在通篇的臆测和八卦中,倒是也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比如她提到福利的卸任和盖勒特存在关联。

    盖勒特近几年的主要活动范围一直是德国,阿芙拉想,魔法部现在对盖勒特是骂声一片,以他傲慢的性子定然不会主动来和英国魔法部接触,而从福利今后的遭遇来看,想必盖勒特和他也没有什么直接交往。

    但这之前的事情阿芙拉一概不清,或许是因为福利太过圆滑,才导致他在盖勒特一事的立场上表态不明,这才让“不怎么忠诚”的沐恩在竞选时钻了空子。

    而弗莱维娅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家族恨不得除名的“叛徒”,弗莱维娅那大名鼎鼎的堂兄。

    从刚才布朗夫妇交谈的反应来看,盖勒特属实担得起一句“臭名昭著”。尽管他从不缺仰慕者与拥护者,但至少在格林德沃家族和英国魔法部中,他已成为最大的忌讳。这意味着向弗莱维娅打听消息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不过早上的对话倒是提醒了阿芙拉,盖勒特风头正盛,各大报纸一定争相报道,她可以设法找到近几年的报纸,了解盖勒特的动向,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地址。纵然阿芙拉明白,这事十分艰难。

    吃过早饭后,弗莱维娅很快就出门去上班了,走之前千叮万嘱,对阿芙拉和哈兰德有一百个不放心。直到哈兰德指天誓日地保证绝不会让阿芙拉再掉一根头发,弗莱维娅才忧心忡忡地出门,对时局、埃文的工作和孩子等事情的担忧反映在她的脸上,愁容令她看起来沧桑了许多。因祸得福,哈兰德见家中氛围凝重,倒是也有样学样地开始思考人生,让布朗夫妇省心不少。

    一等弗莱维娅也离开,阿芙拉就立刻冲到哈兰德房间里,把他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我今天没惹你吧?”

    阿芙拉直入主题:“我来问你件正事,你知不知道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句话倒把哈兰德问懵了:“这世上还会有人不知道黑巫师的名字?”

    哈兰德先是纳闷,然后缓缓瞪大双眼,像见鬼一样指着阿芙拉的鼻子问:“你问他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了吧?”紧接着又摇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那会你才刚出生,是不会有记忆的……”

    哈兰德整个人神神叨叨的,阿芙拉看了就来气,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逼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刚出生,什么记忆?你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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