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奇怪……”阿芙拉发觉随着他们刚才的沉默,外面的车厢也是一片寂静。周围登时只有雨声环绕,就像她和里德尔被送到了一个异空间。

    她说完后,里德尔也发现了不对劲。

    阿芙拉意识到,哈兰德和杰西卡还在包厢中,而她的魔杖同样也留在那里。

    “我要回去。”阿芙拉拧开把手,刚摸着黑走了两步,一道绿光就贴着她的耳侧飞过去。

    她腰间猛然一紧,整个人被里德尔拽了回去,茶水间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里德尔顺手上了锁,手持魔杖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阿芙拉劫后余惊,她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那是……索命咒?”

    为什么车上会有人用索命咒?

    里德尔低声冷笑:“这样的准头,也敢生事?”

    外面紧接着传来打斗的声音,阿芙拉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门后又突然没了动静。过后没多久,供电就恢复了。

    有节奏的敲门声回荡在耳边,阿芙拉很不愿意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但他们身后这扇门看起来不堪一击。

    里德尔紧紧捏住门把手,蓄势待发。

    他看了阿芙拉一眼:“往里走有个杂物间,躲进去。”

    她下意识问:“那你呢?”

    “魔杖是巫师的命门。我不认为一个将命门置于他处的人还有余力顾及别人。”里德尔把弄着紫杉木魔杖,在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中仍显得从容不迫。

    眼下情形不容她权衡,阿芙拉起身向杂物间跑去。

    “谁?”里德尔隔着门问了一句。

    门外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不过和雷声一同含混地带了过去。

    阿芙拉脑中一闪念,突然意识到刚才放恶咒的人说的是标准的英音。这就意味着一个可能——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这些事别说里德尔不知道,就连哈兰德和杰西卡那边她都瞒着,但现在,只要她出去说明自己的身份,可能他们就不会再乱放恶咒伤人了。

    “里德尔,我想到办法了……”阿芙拉将杂物间的门推开一条缝,才要踏出一只脚,里德尔就挥动魔杖令门紧紧关住,并顺便从外面上了锁。

    他警告道:“你要是敢发出一点动静,出去后你朋友就完了,知道么?”

    阿芙拉颓然靠在门边,听到他将茶水间的门打开了。

    她既打不开杂物间的锁,也害怕万一违抗里德尔,出去后殃及杰西卡等人。毕竟他曾经将哈兰德的胳膊扭断过,阿芙拉又亲眼看见过他放出钻心咒,他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间是如此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杂物间响起门锁拨动的声音,阿芙拉紧张地捏住扫帚。

    门缝中出现一张打量的脸,阿芙拉惊呼出声:“杰西卡?怎么会是你?”

    “你真的在这儿!谢天谢地,我找你半天了。”杰西卡连忙开门让她出来。

    “里德尔呢?”阿芙拉抓住杰西卡的肩膀问道。

    杰西卡被她弄懵了:“你在说什么?里德尔不在这里啊。你不是来这里接水的吗?”

    “怎么回事?”阿芙拉喃喃自语。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她的水杯完好如初地放在桌子上,向外望去,辛西娅和埃德温他们仍在玩着桥牌。

    阿芙拉将复原的杯子揣在怀里:“刚才是不是有人闯到车上来?”

    “嘘,小声点,我们回去说。”杰西卡扯了下她的胳膊示意。

    阿芙拉出去时特地回头看了一眼,索命咒的痕迹还留在门上,刚才不可能是她的错觉。

    中途她们路过里德尔和马尔福的包厢,前者正在看书,无意于走廊上的人来人往。

    回到包厢时,阿芙拉发现乔恩也坐了过来——他们四个家离得很近,杰西卡的父亲会在国王十字车站等待,将他们一同接回家。

    阿芙拉一回来就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觉得很奇怪,她躲在杂物间里时没有发出声音,按理说不会那么快被人找到才对。

    杰西卡迟疑了一会才回答:“呃……我刚才在走廊里碰到了级长凯茜,她告诉我的。”

    “什么?她为什么不自己早点把我放出来?”这事让她觉得莫名其妙,但并不是当下的重点,“你们看到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杰西卡也很茫然:“先是停电了,然后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斗声,紧接着好像有人在打斗中射偏了,总之并没有人受伤。”

    “谁在外面打斗?”

    “太黑了,我们坐在车厢里什么也看不见。”

    乔恩神秘兮兮地说:“我看见了。刚才我在走廊里乱窜的时候,看到两个穿着霍格沃茨校服的人……”

    “你小声点。”哈兰德站起来锁上了包厢门,并将帘子也放了下来。

    “反正人不都被抓住了吗?”乔恩耸耸肩,他脸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些兴奋,“总之就是有两个人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很快就被锁定了,和后来出现的两个人打了起来,没多久就被抓走了。”

    “伪装成学生上车,看来是早有预谋。”哈兰德和阿芙拉对视了一眼,她不确定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大概是恐怖分子吧。”乔恩说道,“嘿,你们没看到真是可惜了,那两个傲罗真帅!”

    “你怎么知道抓人的是傲罗?”阿芙拉问。

    现在傲罗们在沐恩的带领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很多人都身不由己。

    “哦,他们肯定是!我听到有人悄悄议论,那没准还是邓布利多的亲信呢。”

    “这样就说得通了……”阿芙拉自言自语道,转而询问,“你有没有看清那两个人的样貌?”

    乔恩摸着下巴回想:“那是两个中年男人,身材很高,身手很好,都是棕褐色的头发,其中一个人有点不修边幅。而且……他们好像还长得有点像,但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当时车厢中很暗,你们也知道。”

    ——阿芙拉想,她或许猜到来破局的人是谁了。不过,为了不给邓布利多和那两位前辈添麻烦,她最好还是不要透露。

    看来邓布利多已经将局面控制得七七八八,这让阿芙拉安心不少。反观杰西卡,她这几天多少有点心神不定,尤其是在和阿芙拉对视时,眼神时常飘忽,阿芙拉不得不从中猜测到一个可能。

    火车到达国王十字车站后,学生们就三三两两地互相告别。

    阿芙拉回到家,将自己的暑假计划了一番。

    她找出那只不知被她摩挲了多少遍的时间转换器,开始寻思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去趟法国。盖勒特正借形势之便“招贤纳士”,若此时前往,是有希望打听到他的踪迹的,就算打听不到他,也可以投机取巧地打听塞普蒂莫斯。

    她手里攒了些零花钱,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出行可以找到非常合理的借口。

    打定主意后,阿芙拉就准备付诸实施,而且要尽快——她记得在这一年的八月,发生了相当可怕的事情。

    但是要走的前一天,阿芙拉犹豫了。

    这天布朗夫妇都不在家,对于阿芙拉来说是绝好的机会。

    她和哈兰德、乔恩被叫到杰西卡家给她庆生,杰西卡闭上眼睛许了愿,而后将蜡烛吹熄。

    今夜难得晴朗,但她看起来并不高兴。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杰西卡,没有什么烦恼是非得在今天纠结的。”阿芙拉已经搞砸过很多个人的生日了,这就是为什么她要等杰西卡过完生日再消失。

    但杰西卡只是摇摇头,落寞地说:“我没法不去想。我们会分开吗?我是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人生变化无常,而报纸上每一天都在刊登新的生离死别。”

    回答她的唯有沉默。

    紧接着,杰西卡又像往常一样大笑起来,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开玩笑的,我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就像阿芙拉总担心我打魁地奇时会不会受伤一样,事实上这是个概率问题,只要我足够小心,就不会怎么样。”

    哈兰德早就对蛋糕下手了,他像是在开启一场闲聊:“如果能逃过这场劫难,你们将来想做什么?”

    “当然是一名优秀的找球手!”杰西卡骄傲地说。

    她的梦想换来乔恩的暗讽:“拉文克劳的找球手……”

    “我会改变这种现状的!”杰西卡将问题抛给阿芙拉,“你呢,阿芙拉?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

    阿芙拉想了半天,坦诚地摇头:“我没有想过。”

    她确实没想得这么远,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我想成为一名傲罗。”哈兰德说。

    “为什么?”阿芙拉很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魔法部其实可以做得更好,保护更多的人。”哈兰德前所未有地认真,“但他们没有。所以,我想改变这种状况。”

    “而且那天在车上抓人的两个傲罗——真的很帅。”乔恩补充道。

    他的感慨换来女生的双双鄙夷:“你的重点只是最后一句吧。”

    哈兰德、乔恩和杰西卡吵成一团,阿芙拉听着他们的纷争与欢笑,突然说:“哈兰德,你的生日在八月底吧?”

    他慢悠悠地夸赞道:“喔——感谢格林德沃小公主还费心记得我的生日。”

    阿芙拉建议道:“你知道吗?我们应该让姨妈和姨夫提前为你庆祝生日,毕竟杰西卡说得对,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这样吗?可是我前几天还看到你在收拾东西,你不准备去你爸爸那里吗?”

    阿芙拉一愣:“你看到了?”

    “是啊,或许这个时候跟你爸爸走也挺好的。你知道的,留在英国不一定安全。”

    阿芙拉绽开笑容:“那就等为你过完生日再走吧。我觉得8月13号就不错,金链花公园街道上有一家麻瓜餐厅,我爸爸带我去吃过,味道不错,我们可以到那里去。”

    哈兰德弄不清她的意图,只是觉得13号和别的日子也差不多,因此没有提出异议。

    但那天是个周二,大人们要上班。起初弗莱维娅觉得太匆忙,但被阿芙拉软磨硬泡地答应了下来,理由是那家餐厅只在周二才会推出一种特供松糕,那是“全伦敦独一无二的味道”——当然,是阿芙拉现编的。

    杰西卡信以为真,据说做梦都在吃特供松糕,这让阿芙拉的良心大大疼痛。

    令人失望的还在后面——当三家人聚集到餐厅门口时,却发现这家餐厅已因战争歇业了。

    “看来我们需要回家烤松糕了,孩子们。”弗莱维娅意料之中地说道,“不过冰箱里的材料应该足够……”

    话还没说完,令人胆寒的轰鸣声就从头顶划过,它们一片连着一片,就连眼前的玻璃橱窗都在疯狂震动。

    布朗先生率先反应:“跑!从这条巷子穿出去就是防空洞!”

    乔恩有点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空袭……我们遇上了空袭对吗?”

    特纳先生一把抱起乔恩和阿芙拉,布朗先生则牵着弗莱维娅和哈兰德,杰西卡一家紧随其后,所有人都玩儿命地向此时唯一有望拯救他们的目的地跑去。

    如果说离校时在火车上听到的惊雷是震耳欲聋,那么现在阿芙拉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

    她甚至听不到任何声响,巨大的耳鸣令她无暇关注更多。她迟钝地嗅到呛鼻的火药味,而当她因为不适而触摸耳朵时,摸到的却是一手温热的红色液体,紧接着剧痛就袭击了她。

    这颜色和眼前的世界如出一辙。上一秒还是灰色萧索的街道,却在这一刻尸横遍野,目之所及到处都染着鲜红的颜色。

    她的时间感也模糊了。

    他们仿佛一直在不停地跑,像是跑了一天,又像跑了一年。

    不知过了多久,阿芙拉意识到弗莱维娅在大哭。乔恩的腿划破了,不停地往外淌着血。

    但一切在阿芙拉面前,如同一出出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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