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西陲已是大雪纷飞。
“哥哥，嫂子怎么样了？”屋外，燕青询问着胡山，虽然是严寒霜雪时节，胡山的额头上还是汗珠不断。
“双儿刚把参汤端进去，意儿在里面陪着夫人，喝了参汤精神能恢复一些，夫人也能快点生产……”胡山虽说陪着十娘历经两次生产，但是这次他还是如第一次般慌张，说话也有点颤抖。
“哥哥莫慌，这次接生的产婆都是寨中经验丰富的老人，嫂子和孩子都会平安的。”燕青是第一次经历妇人生产的场景，听着屋内十娘的痛苦声传出，心里不免紧张。之前也听说过女子生产如同从鬼门关过一遭，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哎，夫人年纪已过三十，本难再有身孕，谁知后来却有了……女子生育本就不易，年纪越大越……”胡山又叹息道。其实，早在诊断十娘怀孕之初，他们两夫妻也商量过这事，但终究不忍，还是把孩子留下来了。
听胡山这么说，燕青眉头微皱，又向屋内的方向看了看。
“嫂子生产完只怕也需要参汤补给，小乙陪着兄长在药房熬汤…”燕青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胡山，只得说些别的让他转移注意力。
“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多亏兄弟提醒……”胡山忙拉着燕青往药房去。
安陵容喂十娘喝完最后一口参汤，自己也紧张得一身虚汗，整个里衣如同过了水。
“嫂子，歇一会儿，待会儿再用力，孩子就出来了……”安陵容一手握着十娘的手，一手替她擦着额头和发间的汗水。看着十娘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发红的脸颊，安陵容也不免心疼起来，眼帘雾蒙蒙的一片。
“嫂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安陵容见十娘神色好了些，招呼了两个产婆又继续接生。
雪又下的大了，风也刮的紧。
“妹妹，你说娘会不会有事啊？”
“我刚才送了参汤进去，姑姑喂娘喝了，想来……不会有事……”
“不过……”
“不过什么？双儿……”
“娘亲生了这么久，还没生下来，肯定很疼……”双儿说着眼睛就起了一层水雾，再抬头一看冬儿也是红着眼睛，便大哭起来。
冬儿见双儿大哭，自己也没了神，慌乱之中想起燕青平时对他的教导，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护家人周全的话，便觉得瞬间有了支柱。
“双儿莫怕，有哥哥在，娘亲和弟弟不会有事的！”冬儿把双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嗯？如果是妹妹呢？”双儿扑闪着带有泪珠的睫毛，仰着头努着嘴问道。
“是妹妹的话，娘亲自然和妹妹也无事……”冬儿认真地给双儿解释。
到底是两个孩子，刚才还在红眼睛啼哭，这会又开始讨论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的问题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风声也缓和了下来。
“哇……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宁静的小院。
“生了……生了……”
十娘听见孩子的哭声后，再也没有力气，累得昏睡了过去。安陵容喜极而泣，止不住地流泪，一边给十娘擦身子换干净的里衣，一边又不断叮嘱产婆，要小心包裹孩子。
“意姑娘放心，十娘的前两个孩子都是老身接生的，断不会出差错！”说话的产婆满脸慈祥，此时她累的亦是一身汗，但是仍旧遮不住眼里的喜悦之情。
另一个产婆在水桶边小心清洗着怀里啼哭的婴儿，也是忍不住高兴。“老身接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力气这么大的男娃娃呢？”
“哭声也大得很！”产婆清洗着又不忘夸赞道。
待屋内收拾干净，孩子包裹好，胡山和燕青以及冬儿双儿才进来。
“意儿呢？”燕青环顾一周，却不见安陵容。
“意姑娘还在内室看顾十娘，小乙，不必担忧！”一个产婆急忙解释道。
“多谢两位婆婆，胡山感激不尽！”胡山说着便弯腰作了一揖，又拿出了准备好的礼金双手递给两位产婆。
因着刚入夜，两位产婆稍作休息后，就离去了。但又下了雪，燕青觉得不妥，便一路护送着两位老人回到各自农舍。一路上两位婆婆也不忘打趣燕青，什么时候喝他和游意的喜酒，什么时候也替游意接生孩子云云？
燕青只是微笑不语，一路叮嘱婆婆小心路滑。
十娘的整个月子期间，都是安陵容在照顾她和孩子，平时还有冬儿和双儿的事操心，本来就消瘦的她，如今也顾不得每天按时喝补药了。
燕青每次看到安陵容哄睡孩子的样子，都不由得想起胡山对他说的话，纠得心疼。
“意儿体内有多种毒素，需静养数月才能一一祛除。她……多年服用避子药，此药性凉，有伤宫本。除此之外，她体内还有肌息丸的残留，肌息丸会让女子形体更加窈窕纤细，但是里面所含有的麝香，确是有损……所以，意儿才会小产，再加上她经年累月忧郁惶恐，心悸不平……她的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了……”胡山也不再忍心说下去，他行医问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苦命的女子。
是啊，所以苦杏仁的毒在她身上，已经不算什么了。
燕青初遇安陵容时，就被她幽怨惊恐的眼神吸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的一双眼睛。
后来虽有猜测安陵容过得悲苦，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田地。
一个女子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自残身体的方式而保全性命呢？
多年担忧竭虑，惶恐终日……
怪不得她眼神躲闪，怪不得她身形消瘦，怪不得她面露苦相，怪不得她泪水不止……
她甚至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意儿，我会找到灵药的，你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燕青见十娘生产这么艰难，本来觉得安陵容不能生育也算半件好事，至少不用在鬼门关走一遭，即便没有孩子，他也能护她一世周全。
可，他看到了安陵容对怀中婴儿的疼惜，那种慈爱的眼神，分明是舐犊之情……
意儿，你被剥夺的人母能力，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哥哥，嫂子怎么样了？”屋外，燕青询问着胡山，虽然是严寒霜雪时节，胡山的额头上还是汗珠不断。
“双儿刚把参汤端进去，意儿在里面陪着夫人，喝了参汤精神能恢复一些，夫人也能快点生产……”胡山虽说陪着十娘历经两次生产，但是这次他还是如第一次般慌张，说话也有点颤抖。
“哥哥莫慌，这次接生的产婆都是寨中经验丰富的老人，嫂子和孩子都会平安的。”燕青是第一次经历妇人生产的场景，听着屋内十娘的痛苦声传出，心里不免紧张。之前也听说过女子生产如同从鬼门关过一遭，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哎，夫人年纪已过三十，本难再有身孕，谁知后来却有了……女子生育本就不易，年纪越大越……”胡山又叹息道。其实，早在诊断十娘怀孕之初，他们两夫妻也商量过这事，但终究不忍，还是把孩子留下来了。
听胡山这么说，燕青眉头微皱，又向屋内的方向看了看。
“嫂子生产完只怕也需要参汤补给，小乙陪着兄长在药房熬汤…”燕青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胡山，只得说些别的让他转移注意力。
“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多亏兄弟提醒……”胡山忙拉着燕青往药房去。
安陵容喂十娘喝完最后一口参汤，自己也紧张得一身虚汗，整个里衣如同过了水。
“嫂子，歇一会儿，待会儿再用力，孩子就出来了……”安陵容一手握着十娘的手，一手替她擦着额头和发间的汗水。看着十娘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和发红的脸颊，安陵容也不免心疼起来，眼帘雾蒙蒙的一片。
“嫂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安陵容见十娘神色好了些，招呼了两个产婆又继续接生。
雪又下的大了，风也刮的紧。
“妹妹，你说娘会不会有事啊？”
“我刚才送了参汤进去，姑姑喂娘喝了，想来……不会有事……”
“不过……”
“不过什么？双儿……”
“娘亲生了这么久，还没生下来，肯定很疼……”双儿说着眼睛就起了一层水雾，再抬头一看冬儿也是红着眼睛，便大哭起来。
冬儿见双儿大哭，自己也没了神，慌乱之中想起燕青平时对他的教导，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护家人周全的话，便觉得瞬间有了支柱。
“双儿莫怕，有哥哥在，娘亲和弟弟不会有事的！”冬儿把双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嗯？如果是妹妹呢？”双儿扑闪着带有泪珠的睫毛，仰着头努着嘴问道。
“是妹妹的话，娘亲自然和妹妹也无事……”冬儿认真地给双儿解释。
到底是两个孩子，刚才还在红眼睛啼哭，这会又开始讨论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的问题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暗了下来，风声也缓和了下来。
“哇……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宁静的小院。
“生了……生了……”
十娘听见孩子的哭声后，再也没有力气，累得昏睡了过去。安陵容喜极而泣，止不住地流泪，一边给十娘擦身子换干净的里衣，一边又不断叮嘱产婆，要小心包裹孩子。
“意姑娘放心，十娘的前两个孩子都是老身接生的，断不会出差错！”说话的产婆满脸慈祥，此时她累的亦是一身汗，但是仍旧遮不住眼里的喜悦之情。
另一个产婆在水桶边小心清洗着怀里啼哭的婴儿，也是忍不住高兴。“老身接生了这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力气这么大的男娃娃呢？”
“哭声也大得很！”产婆清洗着又不忘夸赞道。
待屋内收拾干净，孩子包裹好，胡山和燕青以及冬儿双儿才进来。
“意儿呢？”燕青环顾一周，却不见安陵容。
“意姑娘还在内室看顾十娘，小乙，不必担忧！”一个产婆急忙解释道。
“多谢两位婆婆，胡山感激不尽！”胡山说着便弯腰作了一揖，又拿出了准备好的礼金双手递给两位产婆。
因着刚入夜，两位产婆稍作休息后，就离去了。但又下了雪，燕青觉得不妥，便一路护送着两位老人回到各自农舍。一路上两位婆婆也不忘打趣燕青，什么时候喝他和游意的喜酒，什么时候也替游意接生孩子云云？
燕青只是微笑不语，一路叮嘱婆婆小心路滑。
十娘的整个月子期间，都是安陵容在照顾她和孩子，平时还有冬儿和双儿的事操心，本来就消瘦的她，如今也顾不得每天按时喝补药了。
燕青每次看到安陵容哄睡孩子的样子，都不由得想起胡山对他说的话，纠得心疼。
“意儿体内有多种毒素，需静养数月才能一一祛除。她……多年服用避子药，此药性凉，有伤宫本。除此之外，她体内还有肌息丸的残留，肌息丸会让女子形体更加窈窕纤细，但是里面所含有的麝香，确是有损……所以，意儿才会小产，再加上她经年累月忧郁惶恐，心悸不平……她的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了……”胡山也不再忍心说下去，他行医问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苦命的女子。
是啊，所以苦杏仁的毒在她身上，已经不算什么了。
燕青初遇安陵容时，就被她幽怨惊恐的眼神吸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的一双眼睛。
后来虽有猜测安陵容过得悲苦，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田地。
一个女子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自残身体的方式而保全性命呢？
多年担忧竭虑，惶恐终日……
怪不得她眼神躲闪，怪不得她身形消瘦，怪不得她面露苦相，怪不得她泪水不止……
她甚至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意儿，我会找到灵药的，你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燕青见十娘生产这么艰难，本来觉得安陵容不能生育也算半件好事，至少不用在鬼门关走一遭，即便没有孩子，他也能护她一世周全。
可，他看到了安陵容对怀中婴儿的疼惜，那种慈爱的眼神，分明是舐犊之情……
意儿，你被剥夺的人母能力，我一定给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