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的冬季是漫长的,大雪一场接着一场下。

    药房中,小火炉正烧得旺,虽然外面冰天雪地,屋内的温度还是相得适宜。胡山一边给双儿讲解医理杂症,一边看顾着几个熬煮的药罐子,有十娘产后的补药,还有安陵容日常喝的汤药。

    “哥哥……”燕青掀开厚重的帘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美好的亲子画面。心里的焦急也顿时少了,愁绪却又锁上眉头,他又想起了游意对孩子的疼惜,尤其是欢喜的眼神……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难道意儿也不能拥有吗?

    不,我一定要让意儿拥有自己的孩子!

    燕青走到两人跟前,蹲下身,对双儿道“双儿,姑姑给你做好了新衣服,快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姑姑做的衣服,肯定好看,前几日阿依娘和阿枝姐姐还问我要花样子呢!她们还要跟姑姑学做衣服……”双儿一听又有了新衣服穿,高兴地抱着燕青转了又转。

    “好双儿,快去吧,别让姑姑等急了!”燕青怜爱地摸着双儿的头发,不禁愣了神,要是意儿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该有多好。

    “嗯……”双儿直接把医书放到凳子上,一阵风似的就跑出去了。

    “小乙,可是有什么心事?”

    “哥哥,不知哥哥有没有找到山药救意儿?意儿……她还这么年轻,她很喜欢孩子……”燕青说罢便又跪拜在胡山跟前,言辞恳切。

    “贤弟,你先起来!”胡山看到燕青这般,也是不忍心,游意的身体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此药是否还在世间,尚未可知呀……”

    “兄长的意思是,有灵药可医意儿?”燕青着急道。

    “这些日子,为兄翻阅医书,终在先父遗留下来的残本中窥得一二,只是,此药从未现世,世人也无从得知如何用药……书中亦是寥寥数语,疑为传说之言……故此,没有告知你!”胡山缓缓说道,却又摇了摇头。

    “兄长且说,是何方灵药?”

    “凤火灵参……”

    “凤火灵参?”

    “书中记载凤火灵参是乌兹国的传国之宝,有返老还童腐肉生肌的奇效,只是,乌兹国早已经灭亡了……”胡山起身,拿出之前的残本,在燕青面前翻开道。

    只见那残本上写“大漠之眼,乌兹之城,起死回生,凤火灵参。”只十六个字,再无多余的赘述。

    燕青方才明白为何胡山迟迟不将此事告知他。一个早已经灭亡的异族小国,传国之宝也只是被记载只字片语,书中甚至连凤火灵参的描图也没有,他要如何寻找?

    燕青敛下思绪,又道“兄长,再无别的办法了吗?乌兹国是什么时候灭亡的?”

    胡山见状也不再隐瞒,索性将所知之事全部告知燕青。

    乌兹国是西域大漠中的一个异域小国,其族人多美人,善隐遁,虽然大漠多部落,但是论以神秘之邦,只有乌兹国。

    三年前乌兹国发生内乱,王室倾颓,士兵互相残杀,国师以谋反罪被处死,国王、王后双双自缢……

    拥有神秘面纱的乌兹国一夜之间暴露在西域大漠,有传言乌兹国国师得到了大漠之泉的指引,欲将国都迁往大漠深处,却被王子忌惮……也有传言国王王后被一牧驼老道所蛊惑,为保城池安危以灵魂族咒祭巫灵……更有传言王子残虐成性,枉顾人伦沉浸女色,公主不堪受其辱,率领一批精兵杀入王宫,最后战死……而王子和王妃也随之消失不见!

    安西护府大将军皇甫敬之第七女皇甫天瑜带领两万精兵,将内乱的乌兹国给灭了。

    相传乌兹国被灭的那晚,有一道白光从王室大殿发出,直抵夜空,大漠宛如白昼。众人皆以凤火灵参现世,当皇甫天瑜带领部下赶到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后来西域众部落间就有了一个说法,伴随着王子王妃消失不见的还有乌兹国传国之宝——凤火灵参。

    一个从未问世却被西域大漠奉若神明的灵药。

    “小乙兄弟,倒是……天宝将军皇甫天瑜那里或许有凤火灵参的消息!”胡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许久对燕青道。

    “天宝将军?皇甫天瑜?”

    “对,皇甫天瑜是大将军皇甫敬的义女,家中排行第七,三年前十六岁的她率领两万精兵灭了乌兹国,令当今圣上龙颜大悦,皇帝亲封为天宝将军。况且,乌兹国被灭当晚还发生了奇异事件,虽说凤火灵参没有现世,但是天宝将军应该也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胡山越说越觉得找到凤火灵参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兄长可还知道这位天宝将军的消息?”燕青听罢也觉得突破口在这位勇猛的少女将军身上,不由得激动起来。

    “相传皇甫天瑜从小在军中长大,心如铁石不可动摇,擅长排兵布阵,骁勇善战智谋无双……是个奇女子!”胡山也不禁赞美道。

    “贤弟,你若是想要找到她,只能离开悲风寨,前往安西护府……只是……”只是,能不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天宝将军,还很难说。

    燕青自然也明白胡山的欲言又止,皇甫天瑜是当今天子亲封的天宝将军,而他,只是一介山野武夫,别说是拜谒求见,就是连将军府也进不去。

    可是,这是最后的一点希望了,燕青不愿意放弃,也不忍放弃。他若放弃了,游意怎么办?

    “姑姑,你做的衣服真好看!”双儿试穿了新衣服,就不愿再脱下,在安陵容面前转了好几圈。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到姑姑在唱歌,姑姑能教我吗?姑姑唱的歌也好听!”双儿又偎依在安陵容怀里,对她撒娇道。

    相处得久了,胡氏一家都喜欢安陵容,她心灵手巧又柔静谦和,尤其是双儿和安陵容的关系更为亲密。所以,双儿时常在安陵容面前撒娇,安陵容也慢慢习惯这种亲密行为。

    “唱的歌好听?”安陵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电光石火之间回忆涌现……她的嗓子?不是坏掉了吗?我刚才唱歌了吗?怎么?

    安陵容又回想起来,好像从醒过来一直到现在,并没有人提起她的嗓音粗哑……难道是悲风花的花汁?难道是上天的垂怜?

    安陵容只觉得匪夷所思,遂放下双儿,快步走到门外感受冬日的寒气,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一抬头,便看到了立在雪地里的燕青。

    “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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