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里德尔想干什么了。

    如果他真是重生者,世上没人比他对魂器的了解更深了。如果他不是,那么时间线明显出了大问题,阿芙拉不知道如果置之不理,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蝴蝶效应。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她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

    杰西卡见她刚回来又要出门,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应付。”阿芙拉急匆匆往城堡地下走去,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口令这几天都没有换过,阿芙拉报出“纯血”这个单词,顺利地让石门打开了。

    不知里德尔是已经和霍拉斯谈完了,还是谈话尚未开始,阿芙拉在休息室中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桌上剩了半块蛋糕,旁边还放着一柄小刀,似乎有人在这里简单地庆祝过。

    阿芙拉在里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躲在这里,转而将视线移向壁炉上的石雕。她注意到蛇怪口中没有塞任何东西,这与她和马尔福说好的不一样。

    所幸这个时候学校已经很冷清了,没有学生像往日一样来回穿梭。阿芙拉在石雕上摸索了很久,终于发现它的眼睛是可以移动的,而在一只眼睛的后面,露出一角牛皮纸的颜色。

    她打量休息室中的物品,刚想找个工具将纸条弄出来,就看到里德尔从拐角绕出来。

    壁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印在墙上,拉得很长。他的脸色看起来如影子一般隐晦不定。

    阿芙拉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的举动。

    “里德尔?”她佯装镇定地转过身,但将头发别到耳后的小动作已经将她的慌乱尽数出卖。

    “你在等人?”暗影中的里德尔似乎牵动了一下嘴角,但她不知道他是否在笑。

    阿芙拉本来想说她约了马尔福,但转念一想,马尔福人都离开了,这个理由显然靠不住——该死,他就非要这么快地将自己摘出去吗?哪怕他晚一个小时再走呢!

    他慢慢走过来,阿芙拉就紧靠着壁炉,浑身僵硬。若不是胆子不够,她恨不得直接跳进壁炉里化成灰烬算了,也好过在这里受刑。

    阿芙拉拼命搜寻着一切借口:“我来找你。”

    “是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阿芙拉说出这句话时,重重松了口气——感谢梅林,老天还没放弃她,让她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这个借口。

    里德尔微微颔首,不知有没有相信。

    他说起前几天的事:“听说你让海格送曼迪去了医疗翼。”

    “……是啊。我看到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哭,问她什么她都不说,看上去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听说你研制出了新的疗愈配方,已经送到庞弗雷夫人那里了,我想也应该会对曼迪有帮助。”

    阿芙拉见他没有揪着刚才的事不放,料想大概是糊弄过去了。

    里德尔向她走来,一只手习惯性把弄着魔杖。阿芙拉此刻不想离他太近,否则她就要被剧烈的危机感逼疯了,他的来回踱步逼着她一路往沙发边退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主动开口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阿芙拉很少见他这样和人寒暄,不太能明白他的用意:“我……不就一直那样吗?你指什么?”

    他顿了顿:“在我听到的版本中,你好像被蛇怪吓破了胆。”

    阿芙拉脑子里那根弦顿时又绷紧了。

    看来,邓布利多已经就此事和里德尔谈过了,但她相信邓布利多绝不会把她供出去。所以,里德尔也只是在试探。

    阿芙拉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说的是那种传说中的怪物,那就更离谱了,我最近可是过得按部就班。”

    “是啊,你最近是规矩得很。既然你从未见过蛇怪出没的迹象,又怎么会去邓布利多面前造谣呢,我说得对吗?”

    “你既然都清楚,就没必要在这阴阳怪气,更不用把我当成犯人来审。”阿芙拉说着就想走,直觉告诉她,最好赶紧找个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

    里德尔气定神闲地说:“尽管往前走,阿芙拉。只要你再继续走一步,你身边的小朋友们都要和你一起付出代价。”

    她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话是应该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我没有心情和你玩文字游戏。”

    “我不介意直接一点。”里德尔从桌上拿起小刀,绕过她走到石雕前面,轻轻拨动了一下它的左眼珠,纸条就掉了出来。

    他展开纸条后看了一眼,问阿芙拉:“如果你是来找这个的,或许你能猜到阿布在上面写了什么?”

    阿芙拉心底有一万个金色飞贼在叫嚣,它们通通在咒骂马尔福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掉换纸条位置已经很奇怪了。

    等等……阿芙拉再次意识到,马尔福临时换了塞纸条的位置。这是否也代表他在提醒她什么?

    事到如今,她只能赌一赌:“我并非是来找纸条的,里德尔。这只是一个幼稚的游戏,阿布时常会在上面写些嘲讽我的话,有时什么也不写,我也不知道这次他又在上面写了什么。”

    里德尔笑笑,将展开的纸条扔在桌上,那上面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

    这让阿芙拉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里德尔还不知道冈特老宅的秘密!她还有机会挽回局面!

    然而,里德尔也似乎没想到纸条是空的,他像是气疯了,突然间没头没尾地问:“阿芙拉,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的手在袖子里攥成拳,拼命克制声音的发抖:“1938年,里德尔。才过了两年,你应该不至于连这个也忘了。”

    “是啊,才过了两年……”他轻声重复道,向她走过来,“才两年而已,你怎么会对我的过往了如指掌呢……”

    阿芙拉实在怕了被他逼到无处可逃的地步,因此她特地往一片宽敞的空地上退去。

    出乎意料,里德尔没有像往常那样步步紧逼,而是停下来看着她,兴味盎然道:“不如来玩个游戏吧,阿芙拉。”

    她怕是脑子坏了才会同意:“我不玩。”

    “你没有选择。”

    “这不公平——”

    “我什么时候讲过公平?”他不容分说道,“我来问你问题,你尽管随心所欲地回答。但如果日后被我查出有一句是假话,你身边那些可爱的小朋友恐怕就要挨个倒霉了。你觉得怎么样?”

    阿芙拉慌得要命:“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如果你对自己的答案足够自信,就不会害怕。”他直接伸手将她拽了回去,低着头和她对视,“阿芙拉,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无法控制情绪的翻涌:“我害怕你,里德尔!因为你总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害怕你的靠近和威胁,害怕你每次把玩魔杖时可能随时将它指向我——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不怕你,我也一样。”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我救过你。”

    阿芙拉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她将所有的担忧都说了出来:“你总是随意地把人从深渊里拉上来,又随意地将人打入深渊,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改变心意?你真以为自己是做好事吗里德尔?不是的,你只是享受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你想要将一切权力牢牢攥在手里,你说这是为了我吗?不,你只是在满足和取悦自己。”

    里德尔死死盯着她,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阿芙拉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彻底将他激怒了,她开始绝望地想,今天她最不应该做的恐怕就是没留下遗言就出门。

    突然间,里德尔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笑声。他一步一步将她逼退到墙根,抓住她胳膊的手倏然收紧。

    他微微垂着头,吐息在她耳侧,令人毛骨悚然:“尽管从你这张漂亮的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我仍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你的朋友们,阿芙拉——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阿芙拉本不想就这么在他面前哭出来的,可她忍不住深深地痛恨,为什么他总是擅长把人逼到绝境里?哪怕在他连一个咒语都没放的时候,人就已经先被折磨疯了,这听起来也太没出息了。

    可她能怎么办呢?那种灵魂朝两边撕扯的感觉又来了,她不能给他借口去伤害无辜的人,但也绝对不能说出她和盖勒特的契约。

    她的视线越过里德尔,眼神空洞地盯着他背后的墙:“不如你杀了我吧,里德尔。这样我们就不会互相妨碍了。”

    他勾起一个放肆的微笑:“很显然,你现在并非想死就能死,所以还是回答问题吧。怎么了,我给了你两条路,你都选不出来吗?可我认为我已经足够宽容了。”

    “收起你的假慈悲。”阿芙拉双眼充血地盯着他。

    “事实上,我认为自己对你总是比对别人要宽容得多,如果这样仍旧换不来你的一句实话,那么我很遗憾,这种宽容也没有必要了。”

    “你想干什么?”阿芙拉惊恐地挣扎起来,但里德尔没有放开她。即便她的手背在粗糙的墙壁上擦破了皮,划出长长的血痕,他仍旧没有放手。

    里德尔换了一种眼神,就像在怜悯即将被处死的犯人:“如果你实在答不出来,或许再换一种方式呢?阿芙拉,你害怕的是现在的我,还是将来的我?”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一阵电流划过般的战栗击中她的大脑,阿芙拉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里德尔正在读取她的记忆——他在对她用摄神取念!

    阿芙拉想要建立防御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将他们前世产生过交集的片段读取得一干二净,但她仍竭力封闭了其余的记忆,守住了这个秘密的最关键处。

    她没有让他读取到有关盖勒特和冈特老宅的部分。

    不过看来,里德尔已经大致摸清了来龙去脉:“现在,我还可以说得再清晰一点,以免你仍旧想不起来——你是否也因为伏地魔这个名字而战栗过?”

    她用力推搡着他:“我不想听!”

    里德尔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逃走:“……因为在重生之前我只用一个日记本就诱惑那蠢丫头替我打开密室,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选中的人不是你?如果是你拿到那本日记,也许蛇怪就不会被放出来呢?你会发现我的阴谋,然后告诉救世主,没准那些人也不会死,像是盖勒特、邓布利多、塞德里克,哦,你知道还有谁?我差点忘了,还有西弗勒斯——”

    “闭嘴,放开我。”阿芙拉泪流满面,但她极力让自己不要颤抖。

    里德尔低下头,就看到阿芙拉不知什么时候取出了魔杖,此刻正对准他的心脏。

    无论阿芙拉怎么克制,她的手就是抖得厉害。

    “怎么了,不会索命咒?要我教你吗?”他像个着意引诱人坠入深渊的魔鬼般说道,“何不用神锋无影试试看?或者换成更简单的方式呢?”

    他将小刀塞到阿芙拉手里,令她握住刀柄。

    刀尖缓缓推进,刺穿他的衬衫,没入里德尔的胸口。鲜血迅速浸湿白色的布料,洇开大片的血花,而她哭得厉害,就仿佛正在被刀锋刺穿的人是她自己。

    “杀了我,阿芙拉。你的机会在这里。”里德尔轻轻笑着,用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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