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滑落,当阿芙拉发觉自己手上裹满温热液体时,她条件反射地弹开手,既崩溃又反胃地闭上眼抽泣着。

    小刀应声落地,换来里德尔无情的取笑:“西弗勒斯教出来的好学生也仅仅如此而已。”

    阿芙拉痛恨地瞪着他:“你没有资格提起他的名字,你不配。”

    他脸色一变:“你胆敢再重复一遍?”

    阿芙拉迸发出一阵大笑:“你知道什么?你从未拥有过老魔杖。这中间的变故你知道的有多少?你觉得哈利数次大难不死真的只是因为幸运吗?你以为斯内普是真心效忠于你吗?不,从你杀死莉莉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而这一切又都是你亲手造成的,自掘坟墓的滋味好受吗?”

    “闭嘴。”

    她看见他眼神变得冰冷,里面正在酝酿一场风暴,但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如果她的生命就要终结在这里,那为何不死得痛快一些呢?

    “人死如灯灭,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但是这些都比不上让你亲自回味那些失败的瞬间。如果你还想重复一遍这种滋味,我也不介意奉陪。怎么样,你的感觉是不是好极了?再看到邓布利多意气风发地活在世上,我真希望你也和我一样欣喜若狂。里德尔,你后悔吗?”

    他举起魔杖指着她:“要么自己闭嘴,要么我帮你,别逼我做后一种选择。”

    阿芙拉竟然还曾寄希望于他未曾重生,一切都有机会改变,现在想来,一切显得她多么悲哀又天真。

    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眼泪汹涌地从眼角滑落,气管的痉挛致使空气不断地积压着,让她的语调极轻缓,却又无比坚定。

    “你永远也不懂打败你的是什么,里德尔。在这种事物面前,你是永远的输家。”

    “这是你自找的。”里德尔极度生气,一手揪住阿芙拉胸口的衬衫,那使她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她看到咒语的闪光从他的魔杖中钻出来,但阿芙拉再清楚不过,这是因为她说对了。

    她揭开了他的痛处,让它血淋淋地暴露出来,他生气正是因为他的痛处被狠狠地戳中了。

    那道咒语落在阿芙拉身上,出乎意料地,她并未感觉到任何疼痛,但接下来经历的一切让阿芙拉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忆——

    就像是有一条蛇突然闯入她的房间,缠住她的脖颈,此刻有一种如毒蛇般冰冷的感觉钻入她的脑子里,紧紧地将她的思维缠缚住了。

    阿芙拉的大脑似乎被放入了冷柜,开始麻木并产生困意,她有些弄不清现在的状况,只知道里德尔在询问些什么,然后她就从善如流地说了出来,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她供出了阿布的名字,紧接着阿芙拉意识到她被控制了。

    “控制”这个词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她回忆起斯内普在教她大脑封闭术时所做的一切——那就是训练她如何用意志力去抵抗黑魔法的入侵。

    事实证明,只要一个人的意志力足够坚定,那他就可以有效抵御摄神取念和夺魂咒,哪怕他面对的人是被称为世上最有成就的摄神取念高手的伏地魔。

    阿芙拉仅仅靠着一点模糊的感知,将那种冰冷的触感从大脑中一寸寸逼退。她有意识地拒绝回答里德尔的问题,但对于他直接下达的命令,还是无法成功抵抗。

    里德尔察觉到她在与他对抗后,很快转变了攻势,命令道:“看着我,阿芙拉。”

    她很想别开眼神,但他直接捏住她的下颔骨,迫使她抬起头。当他用眼神进一步加强控制时,要摆脱他就更难了。

    阿芙拉已经预料到他下一步想干什么——摄神取念是最需要目光接触的,他今晚势必要将她脑子里的所有念头都挖空。

    阿芙拉艰难地动了动,用一只手抓住了里德尔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入他手臂的肉里,但仅仅如此根本无法撼动他半分。

    在紧要关头,她张了张嘴,费劲地挤出一句话:“别那么做,里德尔,否则——”

    “否则?”他像是听到一句趣言,好笑地挑了下眉。

    “我会让你后悔的。”

    “或许你该先后悔刚才没有刺穿我的心脏。”他动作轻柔地在她脸颊上抚了几下,为她拭去眼泪,“到目前为止,如果这就是你表现出来的全部所谓‘信任’,那么我只能说——阿芙拉,你的信任一文不值,而我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也有资格说这个词?”她故意拖延时间,以求逐步找回控制权,“难道你不是早就对我产生怀疑了,却一直只是找机会接近我、试探我,当初万圣节晚宴上故意让辛西娅复原斯内普死状的人难道不是你?哦,如果我没猜错,今晚你也根本没有约霍拉斯来休息室吧?说实话,我受够了你这种虚伪的做派。”

    里德尔的笑容越发跋扈自恣:“再多说一点,阿芙拉。你每多说一个字,都将给自己造成加倍的痛苦,你应该很清楚,我最不介意欣赏别人的痛苦了。”

    阿芙拉冷笑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信任也不是用来交付给你这种人。”

    她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里德尔将她控制在墙边,毫不留情地入侵了她的大脑,读取着她脑海中的记忆与情感。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就像在被摄魂怪疯狂地攫取一切情感与快乐——尽管阿芙拉并未亲身面对过摄魂怪,但她已然设想不出还有什么更痛苦的感受,她犹如一个沉入深潭的溺水者,盘踞在水底的巨大章鱼用吸盘覆盖她的口鼻,而腕足缠缚住她的全身。

    里德尔在搜寻什么信息,阿芙拉心知肚明。他大概也对突如其来的重生感到疑惑,却一直无从下手,如今他终于抓到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除此以外,他一定也对冈特老宅发生的事情困惑极了。

    阿芙拉几乎站不住,但她仍咬紧牙关恪守着约定,没有让他看到任何与盖勒特有关的记忆,也没有泄露丝毫和莫芬·冈特有关的事情。

    一幕幕熟悉的情景在脑海中轮换——她曾在霍格沃茨经历的校园生活,大战那晚一切的痛苦与绝望,她在打人柳下苦苦乞求上天不要被里德尔发现的生死一线,还有她误打误撞和他在马尔福庄园城堡阁楼上的相遇。

    那种窒息感稍稍缓解,里德尔分神了几秒钟,似乎不敢相信:“……是你?”

    短暂的并未阻断他的魔法,里德尔的摄神取念反而变本加厉。

    他寻根究底地往前追溯着阿芙拉的生命脉络,那其中交缠着大量与斯内普有关的记忆——她因起初不擅长魔药论文而被他大骂“鼻涕虫成精”的时刻,她曾因无法掌握魔药学而在无数个禁闭中于地窖苦熬的夜晚,她在owls的魔药学考试中拿到“o”时的雀跃……

    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却仿佛离她有几个世纪。

    是啊,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每一次的欢呼与雀跃都是从人世间偷来的珍宝。那里有无数的苦恼,却也有数不清的快乐,那是她小心翼翼予以珍藏的宝贝。

    只是他看遍了她的经历,却始终没有找到最想要的答案。

    “冈特老宅究竟发生了什么?阿芙拉,别让我太痛恨你。”他咬牙切齿质问的语气,就仿佛他恨透了她,要将她撕碎之后吞吃入腹。

    阿芙拉自然不会给出任何回答。

    里德尔似乎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不知他是否和她一样,困囿于现有躯壳中致使他无法发挥原本的魔法,阿芙拉发现她越是坚持自己的力量,就越是得心应手。

    从刚才他不经意的偏差开始,阿芙拉紧盯着里德尔一片漆黑的眸子,倏地仿佛从潭底浮了上来,重新捕捉到自由感。

    她给他看了他们前世一同赴死的记忆,试图将重生与格兰芬多宝剑联系在一起,以达到误导他的目的。

    然后,就在一瞬间,阿芙拉逆转了攻势,她反向入侵了里德尔的意识。

    也同样是在一瞬间,里德尔就将自己的大脑封闭了,阿芙拉令意识向内延伸,却只能捕捉到一片黑暗——除了某个前不久才发生过的场景。

    是那个他们双双坠入崖底的夜晚。

    她奄奄一息地靠在里德尔身上,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试管的白色液体,仰头喝下。几分钟后,里德尔用某样锋利的物体划开左手腕,喂她喝了自己的血。

    阿芙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个,也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在潜意识中困扰她太久了。

    而现在,这个谜团终于可以解开了。

    他一把将她推开,阿芙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顺着墙壁缓缓滑在地上。

    她不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

    “你喝了独角兽的血?”

    里德尔焦躁地走到休息室另一边,背过身去不想看她。他一手按着眉心,阿芙拉知道,那是过度使用高阶魔法造成的头痛,她也有过一样的经历。

    阿芙拉看着他的反应,大脑一片空白:“饮下独角兽血的人是会背负诅咒的……”

    他猛然转身,疾走几步:“我不在乎诅咒,我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看着阿芙拉无所适从的神情,里德尔走过来,居高临下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表情就像一个笑话,让人看了只会心生快意?”

    阿芙拉生出一种被他戏弄的感觉,她现在弄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他这段时间的接近只是为了弄清冈特老宅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救她呢?在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难道不是摄神取念的最佳时机?要知道,她当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阿芙拉忍不住吐露疑问:“你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里德尔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缓缓浮出恶劣的笑:“恨你?你不会把我的气话当真吧?”

    他看着一只蛾子环绕壁炉不停飞扑,举起魔杖施咒,在蛾子与火苗之间建立阻隔。就在她以为他要放那只蛾子飞走时,他又突然收手,让火舌猛地卷出,将蛾子瞬间舔入炉膛。

    里德尔低头笑了笑:“说实在的,阿芙拉,你还远远不配让我恨你。但这样的东西在自视过高时,表现出的一举一动倒是趣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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